第300章（1 / 2）

&esp;&esp;路阳抽搐着低笑：“…江荼，我看不懂你。你分明理性到残酷冷血，却又在生死上仁慈到超乎常理。”

&esp;&esp;江荼任他评价。

&esp;&esp;人本身就是矛盾的集合，就像此刻嘴硬说不信他，却甘愿自启化鹤，将灵墟灵脉交给他的路阳。

&esp;&esp;分明痛恨仁义，却始终仁义。

&esp;&esp;地面开始剧烈鼓动，预示着路阳的心跳在飞快加速。

&esp;&esp;血管终于如愿爬上他的脸颊，布满他的额头，让他看起来像一棵树上长出的人脸，又似乎就要吞噬他。

&esp;&esp;化鹤之法，便如一路上那些鹤的骸骨，是将骨骼寸寸碾碎后，再获新生。

&esp;&esp;灵墟的灵脉，支撑着路阳一次次化鹤归来。

&esp;&esp;而当灵脉交给他人，枯竭的灵墟山，再无法吸引神鹤驻足。

&esp;&esp;荒芜之地，寸草不生，百鸟迁徙。

&esp;&esp;化鹤将在此终结。

&esp;&esp;灵墟首座路阳，自此不复存焉。

&esp;&esp;“路阳，”江荼的眼眸湿润，一闭眼，就有两行清泪落下，“多谢。”

&esp;&esp;如此生命的份量，我自当接下。

&esp;&esp;路阳又是笑，血管爬进他的唇角：“鄙人很好奇，这次你能做到什么程度？”

&esp;&esp;江荼一字一句：“死而后已。”

&esp;&esp;噗通、噗通、噗通。

&esp;&esp;地面在鼓动，投映到路阳身上，血管像织娘织错的线，挑断重组，将路阳的手臂扭曲成鹤的翅膀。

&esp;&esp;那些鲜红与黑红，都在向他的心口爬动。

&esp;&esp;血色褪尽，变作纯白，鹤的羽翼就这么收敛着垂下。

&esp;&esp;路阳的身躯已然向鹤转变，心口，剧烈的跳动仍在持续。

&esp;&esp;路阳大吼起来，其间隐藏着几分痛楚：“江荼，把它挖出来！！”

&esp;&esp;江荼没有时间犹豫。

&esp;&esp;在路阳的身躯彻底完成重组之前，他只有这片刻机会，将灵脉从路阳体内取走。

&esp;&esp;江荼五指成爪，捅入路阳心门！

&esp;&esp;路阳痛到无法发声，唇瓣大张着，呕出无数粘稠黑血。

&esp;&esp;江荼强迫自己直视着一切，他不能逃避，必须亲眼见证路阳生命的重量。

&esp;&esp;手掌在路阳胸腔内翻动，路阳抽搐着辱骂他，直到江荼从无数血液里，找到一颗金色核心。

&esp;&esp;——灵脉。

&esp;&esp;江荼收拢手掌，握紧灵脉，用力往外一拽！

&esp;&esp;路阳的身躯随着他的动作无力后折，鹤的羽翼轰然崩溃，白羽散落一地，很快染上血污。

&esp;&esp;路阳气喘吁吁：“可惜…可惜鄙人是看不见了。”

&esp;&esp;化鹤传承终结后，该何去何从？

&esp;&esp;灵墟山首座路阳，从不知道何为真正的寂灭。

&esp;&esp;大概是魂飞魄散吧。

&esp;&esp;路阳垂下眼帘，他已经太久没见过云鹤海了，这个名字刻在他的灵魂里，但路阳见到他的时候，就是他为江荼而死的时候。

&esp;&esp;他爱他，却不知为何爱他。

&esp;&esp;云鹤海究竟长什么样子？

&esp;&esp;若能在魂飞魄散前，让他再…

&esp;&esp;路阳眉心一凉。

&esp;&esp;旋即又滚烫。

&esp;&esp;江荼的指腹抵在他额前，一丛一丛的荼蘼花在他脚下绽放，托起散落的鹤羽。

&esp;&esp;江荼道：“我也有东西要给你，路阳，低头。”

&esp;&esp;大片大片的记忆涌入脑海，就像路阳刚从化鹤之地睁开眼，被一群白鹤包围住那样，记忆也包围了他。

&esp;&esp;他看到自己向年幼的少年伸出手，又看到少年踮着脚往他饭里下毒，而他只装作不知道；

&esp;&esp;没过多久，少年长成云鹤海的模样，云鹤海将剑捅入他的心门，只差那么一点点，就能要他的命，可就那么一点点距离，剑坠落在地，云鹤海抱着他痛哭；

&esp;&esp;后来他死了，化鹤归来，云鹤海就在